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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節 尋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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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話,這個時代的中亞和後世的亞美利堅西部沒什麽兩樣,到處都是荒漠連著草原,偶爾還有黃沙兼鹽湖,不同的是這個時代的生活水準並不比後世的阿非利加強多少,草原上的牧民多數連鞋子或者靴子都沒有——他們也不會做或者做不了(不懂得工藝或者沒有針線)——往往只是用骨針縫制一個皮套在腳上,在冬季的時候穿著骯臟的羊皮襖子,滿身的膻腥味兒,常年不洗的頭發胡子像氈子一樣糾結在一起,只有貴族也就是大部落的頭領(挨斤或者長老或者汗王)和他們的親近手下才有可能有一件麻布或者絲綢的袍子。

草原部族的首領和他的部民之間同樣不那麽和睦,就像狼王與狼群一樣,偶爾出現一個強力的聰慧人物,就會主動或被動地團結起來征討一方,之後強力人物衰老,新的狼王中間存在爭鬥就會產生分化,然後族群分裂,散落四方,有的會再次強大起來,有的則徹底衰落或者隱居下去。

所以帶來的結果就是你很難發現哪一個偏僻的犄角旮旯藏著一個已經在那裏居住千年的原始部族,所以老羅就從來沒想過像什麽演繹小說中那樣見人屠人——那根本不可能,即使後世都不可能做到,何況只是憑借這個時候少得可憐的人口數量?

單純的殺戮永遠解決不了問題,雖然老羅也喜歡把覆雜的事情簡單處理,問題是紛擾的中亞太覆雜了,荒野太寬廣,游牧民族就像阿非利加的野生角馬一樣生生不息,所以對於喜歡陸地超過海洋的老羅來說,如果想占據這塊世界上最大陸地的核心,就必須有至少兩樣武器,長刀和鞭子,長刀用來砍殺反對的人,鞭子用來驅策服從的人。

粟米菲羅和牟尼奇就是老羅準備的鞭子,當然眼下僅僅是試制,還算不上正式的。

……

兩天後,在庫紮克的正東方二百多裏(羅馬裏)之外,費爾幹納盆地,一個四周全是山脈的峽谷地帶,一只有四百多匹高頭大馬的隊伍在雪線下的高地停住了腳步。

“粟米菲羅,這裏叫什麽?”問話的自然是高大的羅開先,他從公爵的背上跳下來,張望著不遠處從群山中一直懸掛下來的河谷,那裏的雪山融水已經凍結,卻還能聽到隆隆地響聲,河谷邊上有一個大概有數千人聚居的營地。

“將主,那裏就是謀刺部的一個營地,至於這裏,黠戛斯人管這條河叫做阿克布拉河。”粟米菲羅已經張望了好一會兒,鎮靜地回答到。

老羅推算了一下位置,後世這裏應該是一個叫做奧什的小城市,居住著很多吉爾吉斯人和烏茲別克人,但是如今,這裏只不過是一個比較適合牧草生長的地方,方圓幾十裏內散布著二十幾個小部落,山坡下的那個應該是這裏最大的一個,通向東南山谷的地方可以看到一條小路,但是上面積雪皚皚,顯然因為是冬季,很少有人行走。

“那是去往哪裏的路?”因為有冰下河水的隆隆聲響,這個位置並不靜謐,反而要稍大聲說話才能聽見。

“那是去喀什葛爾的商路,雖然沒多遠,不過山路很難走,冬季是沒法通過的,雪山上的神靈冬季的時候脾氣非常暴躁。”粟米菲羅盡量說得詳細些,因為想要在老羅這個隊伍裏站穩腳跟,他不得不努力表現。

“嗯……”老羅悶哼了一句不理人了,他在用望遠鏡觀察著一公裏外的坡下營地,從下面看這裏是看不清楚的,老羅借助望遠鏡和精神感應倒是可以分辨得很清楚。

粟米菲羅看不懂老羅在做什麽,只好退下接著整理手邊的雜物。

老羅的身後除了做向導的粟米菲羅和牟尼奇還有哥舒烈之外,還有三百多精挑細選出來的戰士——親兵和從斥候營騎兵校中經歷一場拳頭架的勝利者,輸了的家夥都在庫紮克慘兮兮地繼續冬訓呢,在充滿怨氣的岡薩斯的督促下。

為什麽充滿怨氣?因為冬訓計劃缺不了主持人,老羅一個獨自領隊的將領都沒帶,能夠經歷拳頭架選出來的,最高職位也不過是曲長,連個都尉都沒有。

當然,奧爾基是肯定跟隨的,不然沒人能放心,老羅也喜歡多一個幫自己負責雜務的,至少二三百人不用老羅挨個兒招呼。

坡下的營地有大概三百頂帳篷,算是一個大部落了,日頭偏西,一些趕著牛羊在雪下面尋找草根的牧民正在從更遠處往回走,帳篷區裏面到處可見的裊裊的炊煙,能夠分得清身影的就沒有多少戰士,到處是女人和孩子,帳篷區中央是被環繞包圍起來的馬匹圈養區域,那裏有近千匹馬在裏面悠閑的徜徉,貼近馬圈的是一個有別於別的帳篷的高大白色氈帳,帳篷邊上有一根高大的旗桿,上面掛在一串牛尾巴捆紮起來的團狀物——是謀刺部人的標記。

說沒有多少戰士是指和軍隊相比,這種游牧部落是不能簡單看的,即使是女人也會抽刀子砍人,拿著劣質弓箭射人的。而且說是沒有多少戰士,也有至少五百看守帳篷的男人,只不過他們的裝備和戰力不會被老羅看在眼裏罷了。

兩方的武器鎧甲的對比就不是一個等級的,再比個人戰力,那就是欺負人了。

“各隊籌備!聽我號令!”放下望遠鏡,回轉身,老羅低聲豎起一個拳頭喝道,“下到坡下的路上有幾塊大石頭,沿途繞著點,地面上倒是沒什麽碎石,但是所有人都要精神點,別被馬匹甩出去!”

“謔……”眾戰士一聲低喝緊跟著用右手捶擊左胸算是應諾,這是新近習慣的非正式軍禮,三百多個粗壯男人統聲低喝,頗有些令人熱血沸騰的感覺。

“記住了,砍倒所有敢於反抗的人,不論男女,對於趴伏在地上的也要註意防備,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下武器!”老羅不擔心走漏消息什麽的,也不擔心會被敵人埋伏,他只是不想無謂的善良危及戰士的生命,至於對於被攻擊的牧民是否公平,他根本不去想,這不是後世所謂民族共和的時代,容不得無謂的仁慈。

至於部落裏的那些女人?她們可不是後世能歌善舞的所謂舞蹈家之流,而是能夠揮刀砍殺的母狼,否則一說起游牧部落全民皆兵,哪來的那麽多兵士?基本就是女人當男人,男人當牲口用的。

“哥舒烈,下去的時候喊你族人的名字,註意尋找你的族人,包括你的妻!還有,冷靜點!”老羅不能不再叮囑哥舒烈一次,沿途砍殺過兩個謀刺部的小部落,但是所有的消息都匯集到了這裏,因為兩次沒有收獲,兩個小部落的僅存的人都被哥舒烈砍光了。

老實人發起火來,才是真的酷烈,一個小部族被俘虜的族長被哥舒烈咬斷了喉嚨,僅僅是因為哥舒烈認出了那個人的臉,那張曾經在哥舒部滅亡的夜晚曾經出現過的臉。

“哥舒亞,帶著你的人,盯著你父親!”老羅對著哥舒亞隨口吩咐道。

因為這次出動的目的,哥舒亞和他的幾個同族兄弟在爭取出線的拳頭戰裏,被揍的鼻青臉腫,卻絲毫沒有阻擋他們的熱情。心理早熟的他們幾乎是拼盡了力氣,所以才站到為自己族人覆仇的位置,每個人的眼睛都是火辣辣的仿佛能發光。

隨著太陽開始西斜,老羅一聲吆喝,帶頭沖下了山崗,他的身後緊隨著的是三百多兇悍的戰士。

這是一次近乎偷襲的不宣而戰,這是草原上的慣例,就像狼群襲擊部落不會打招呼一樣,直接而殘酷,沒有什麽所謂戰貼、宣告、公平的提法。

隆隆地馬蹄聲,配合隆隆地河水聲,等謀刺部的人註意到的時候,騎隊已經接近到了三百米處。按說從千米外開始沖鋒有點早,但是因為地勢的緣故,就沒什麽關系了,不用擔心過量的消耗馬力,尤其老羅帶著的戰馬都是精良的戰馬,全是體力充沛適合各種戰況的那種大家夥。

部落的人開始大呼小叫,有的人返身躲進了帳篷,有的人直接奔向了馬匹,還有的人順手舉起了手裏的彎刀……瞬時間,女人哭喊,孩子哭叫,男人爆喝,馬蹄的雷鳴,全都混合到了一起。

接近帳篷區邊緣五十米的時候,老羅的隊伍突然一分為二,馬匹開始繞著帳篷區奔跑——盲目的沖殺進敵人的營地是尋死行為,營地內情況不明,萬一被拌索之類絆倒馬腿,就是一隊人的傾倒,那才得不償失。

“嗖嗖……”的箭矢開始射發,然後才是“嘣嘣”的弓弦低鳴,不過沒人在意這個,馬蹄敲擊地面的聲音蓋過了一切。

帳篷區亂跑的人被箭矢釘在了地上,奔跑向馬匹的人被箭矢射穿了胸膛,試圖用彎刀攔截的人最慘,直接被踩在了馬蹄下,因為馬匹的身上也臨時掛上了馬鎧,根本不用擔心所謂的人力砍殺,頂多躲著一點長矛和腳下的亂石就已經足矣。

“……%#¥%@¥……*#@¥&……”哥舒烈用草原上的語言大聲呼喝,老羅聽不懂,不過應該是叫他的族人躲起來,這種情況可沒辦法分清帳篷區內的敵我。

營地的面積有至少八百米直徑,弓箭的射程最多二百多米,觸及不到的中心地方,三四百多持著長矛短弓的戰士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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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感謝書友“月隱秋殺”“kgb136”還有“wrzjj”的打賞鼓勵!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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